| 人血馒头 |
| 困李子 |
| 1. |
| 我是吃人血馒头长大的。 |
| 自从学了鲁迅的文章，我就有了这个意识。 |
| 而我有这个能力吃，全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。 |
| 用我妈的话来说，“你到这个家来，是上天赐给我的幸福。” |
| 我的出现，明明让他们变得越加不堪，他们却都感谢着我的到来。 |
| 在我看来，我是个罪人。 |
| 但没办法，他们把我视为希望，我也只能不断催促自己长大。 |
| 也许长大了，我就能让他们来吃我了。 |
| 2. |
| 我大姐曾经偷偷告诉我，其实家里还有一个二姐。 |
| 之所以不在家，是因为我的出生。 |
| 那时候家里很穷，爸爸每日在外面务工，妈妈在家种些菜。 |
| 全家所有的收支只够四口人吃，可妈妈又在一次怀孕了。 |
| 爸妈那时也在犹豫要不要留下这一胎，把五岁的大姐叫到跟前，指着妈妈的肚子。 |
| “你说这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？” |
| “弟弟，我有妹妹了，想要弟弟。” |
| 大姐干脆的回答，让爸妈十分开心。 |
| 爸爸看着妈妈，“留下吧，要是女儿，就送人。” |
| 就这样，我被他们留在了肚子里，而这时的二姐，不过出生四个月。 |
| 我的出生无疑是让爸妈开心的，毕竟他们家有后了，这是天大的喜事。 |
| 可那时的我太不争气了，一出生身子就虚，隔三差五就要生病。 |
| 家里的开支变大，爸妈正发愁的时候，有人找上门了。 |
| 大姐说记忆里来的是一位阿姨，说是家里有了两个儿子，想要个女儿。 |
| 爸妈思考了一个晚上，大姐一觉醒来就没了妹妹，以后只有弟弟了。 |
| “那时候，我恨死你了，想着早知道就不说要弟弟了。” |
| 记忆里，大姐说着这话时，她哭得很伤心。 |
| “也许她走了才好，那时家里可能都养不活我们。” |
| 听到大姐说我还有个姐姐，心里是开心的。 |
| 家里人从小都宠着我，要是那个姐姐还在，她肯定也会爱我。 |
| 但大姐不让我在爸妈面前提这个事情，我自然是不敢提的。 |
| 因为我一做错事情，挨打的永远是我的姐姐。 |
| 她告诉我的时候，我已经十四岁了，早已不再是那个自私的小人。 |
| 3. |
| 不得不承认的是，小时候的自己特别混账。 |
| 我从小就因为是男生，在家里一直颇受优待，从没有被家人打的情况。 |
| 但大姐就不一样了，爸妈总是有无数个理由数落她。 |
| 因而我也不害怕大姐，还总是挑衅她。 |
| 一旦惹急了，我就哭，妈妈总是会帮我，有时更会大打出手。 |
| 知道自己犯错有人担着，更加有恃无恐。 |
| 隔三差五就逃学，大姐为了找我，也没能好好上课，回家还要遭一顿毒打。 |
| 直到有一次，我逃学差点被摩托车撞飞，而姐姐及时救下我，她的手却擦出了血。 |
| 我在一旁害怕的哭着，大姐隐忍着痛，却也红了眼圈，还要安慰着我。 |
| 幸好摩托车主有点良心，带着我们去药店处理伤口。 |
| 爸妈来的时候，妈妈把我搂紧，缓缓安慰着，“没事了，没事了，不哭不哭。” |
| 而爸爸却当场给大姐甩了一巴掌，“你就是这样看着你弟弟的！” |
| 我吓得哭得更大声，妈妈一旁埋怨着爸爸，爸爸这才轻声，摸着我的头。 |
| “姐姐，姐姐还在流血。” |
| 我看了一眼姐姐，心里不经发抽，只觉得更加难过。 |
| 爸妈也似乎才注意到大姐的伤势，和医师说了几句话，买了些药，摩特车主给了些钱，爸妈就笑脸送走了他。 |
| 我站在大姐的前面，盯着她手上的血痕，是被路上的石子划的，会留下疤的。 |
| 这条疤也确实留在了大姐的手上，它就像一个印记，要我牢牢记住，欠下大姐的一切。 |
| 回家的那天晚上，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问出那个问题。 |
| “妈妈，姐姐不是你的孩子吗？” |
| “当然是，怎么了，你姐姐又欺负你了？” |
| “一直都是我欺负姐姐。”，而你们也是帮凶。 |
|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，就是这样说出了口。 |
| 妈妈愣了愣，说道：“儿子，男孩子强势一些没什么，当姐姐的本来就该护着弟弟。” |
| 我张着嘴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，想说这不是对的。 |
| 可哪里不对呢，自己这九年来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吗？ |
| 可能是今天的大姐太过脆弱，在医药店时的神情，似乎被抛弃了一般。 |
| 自那日我开始有些变了，我总是一个人待在教室，待在屋子里，也许我乖乖听话，大姐是不是就会原谅我。 |
| 但爸妈却认为我的反常，是被鬼附身，又将这一切推给大姐。 |
| “不许你们再欺负姐姐了。” |
| 也瞧着妈妈手上的扫把要打在大姐的身上，我立马上前挡住了。 |
| 妈妈没有反应过来，手上的力度还没来得及收，硬实地打在我的身上。 |
| “诶呀，我的儿子，你这是干嘛！” |
| 妈妈立马丢下手上的扫把，将我的袖子扒拉上去。 |
| “姐姐的手也没好，我会乖乖待在学校不惹事的，别打姐姐了。” |
| 说着，我就流了泪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。 |
| 妈妈却朝着屋里的爸爸喊着，“快去联系那个半仙，让他来咱家做个法。” |
| 好吧，我这么恶劣的人，不会有人相信我会变好的。 |
| 也许在妈妈眼里，男孩子做什么都不是错的，毕竟只要有女的，那她就是一切错误的源头。 |
| 一场闹剧之后，我沉下心学习，不想再犯下错误，让无辜的姐姐承担这一切。 |
| 而爸妈又将这一切归结于神仙显灵，才让我能够好好学习。 |
| 因而父母对我说的话，由“想做啥就告诉爸妈，爸妈给你。”变成了“好好学习，以后当个官，光宗耀祖。” |
|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，我不再惹事，姐姐挨打的次数减少了不少。 |
| 但妈妈总是喜欢抓姐姐的小辫子。 |
| “这么晚回来，在外面疯什么！” |
| “回来也不知道帮忙扫地，我一天到晚累死了！” |
| “吃这么快，赶着投胎啊，是想偷懒不洗碗吧！” |
| 而一旦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，妈妈的话全然变了。 |
| “儿子，今天怎么回这么晚，累不累啊？” |
| “儿子你好不容易放假，快去好好休息休息。” |
| “儿子多吃点，小心点别噎着了。” |
| …… |
| 这不对，哪都不对。 |
|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？爸妈就是重男轻女。 |
| “你这个既得利益者，惺惺作态什么？” |
| 姐姐难得讽刺我，让我有些呼吸难受。 |
| “姐姐，我之前太过分了，对不起。” |
| 姐姐也只是一愣，看着我留着眼泪，伸出手摸我的脸，“再哭妈妈又要说我了。” |
| 我急忙擦干眼泪，心里的愧疚，没法再逃避。 |
| “我不怪你，是我命不好，我也很开心你是我的弟弟，至少还是有点良心的。” |
| 自那日，我在心里暗暗发誓，以后一定要给姐姐最好的东西。 |
| 但有时候亏欠一旦积累，是无法再偿还的。 |
| 4. |
| 我在收到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时，骑着自行车狂奔到家。 |
| “姐，姐你快出来，给你看个好东西。” |
| 家里似乎没人，他们都去哪了？ |
| “李婶，你有看到我姐吗？” |
| “怎么你不知道啊？你姐今天去给你找姐夫了！” |
| 姐夫，怎么可能啊！ |
| 姐姐不是还有一年高考吗？ |
| 之前因为家里穷，姐姐晚入学两年，她之前还说想去上海的大学看看。 |
| 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，姐姐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。 |
| 我僵着身子，回到房间坐着。 |
| “老弟！” |
| “姐姐。” |
| 我立马恢复力气，从屋里跑出来，我就说姐姐不可能是去相亲。 |
| “姐，你看我这是什么？” |
| “录取通知书。” |
| “对，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学校了。” |
| 姐姐将头低下，早就比她高的我，一下就看不到她的脸。 |
| “姐，你……”我心里隐隐不安，又道：“姐姐你会考大学的吧？” |
| 姐姐越过去我进到屋里，“下个月我就要订婚了。” |
| “什么？！” |
| “老弟，其实我根本没去读高三，我去外面打工了，太难了，我只想回来过个安定日子。” |
| 我丝毫不信这是姐姐的想法，明明是她从小说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。 |
| “读书改变不了我的命，只能改你的。” |
| 我强压着愤怒，低吼道：“为什么？” |
| “是我太天真了，就算是外面的世界，他们还是看不起我，看不起我是个女孩。” |
| 大姐说她在外面找了好久的工作，几乎每个地方都要问她有没有男朋友，打算什么时候结婚，什么时候要孩子。 |
| 明明她只是想要赚钱，为什么他们总要关注毫不相干的事情。 |
| 就算找到了工作，工位上也总有盯着她的臭苍蝇。 |
| “结婚它不是退路！” |
| “可是我已经退无可退了。” |
| 姐姐近乎绝望地说完这话，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。 |
| 爸妈回来后，我第一次跪着求爸妈让姐姐好好读书。 |
| “爸妈，姐姐已经够苦了，她明明成绩很好，结了婚就……” |
|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，如数万蚂蚁叮咬一般，逐渐灼烧疼痛。 |
| “你以为是为了谁，她苦我们就不苦了！” |
| 爸爸凶恶地看着我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，语气中竟然有一丝欣慰，“维护你姐还算是有良心，没白养你。” |
| “啧，你和儿子闹什么脾气！”妈妈轻轻拍了一下爸爸，又将我从地上托起。 |
| “儿子，你姐反正都要嫁人的，正好有合适的，不亏的。” |
| 我近乎绝望的看着妈妈，“妈……” |
| 在外工作碰壁的大姐，爸妈早已给她找好了一门亲事，彩礼钱很高，有二十多万。 |
| “儿子，你别怪爸妈，我们都是为了你，你爸老了，工地上事也少，钱也没多少，要是不这么干，你可能都读不了书。” |
| “你姐以后会过得好的，我们给她说的是一门好亲事。” |
| “女的读多了书也没多用，但儿子你要好好努力，走出大山，爸妈以后可靠你了。” |
| …… |
| 爸妈的话，如带着寒气的空气，无孔不入，甚至穿透了我的身体。 |
| 我看得出来，姐姐并不想结婚，可如今姐姐也妥协了，我的反对，只是破坏家庭虚伪的平静。 |
| 这晚姐姐拉着我聊了很多，明明是我的存在让她陷入这般境地，她为什么不怪我。 |
| 还不清了，大姐因为我，她本该明亮的一生，都毁了！ |
| 可我也只能拖着满心的愧疚，继续向前走。 |
| 只为了，让爸妈脸上的皱纹有所回报。 |
| 5. |
| 爸妈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“为了你好”。 |
| 这是他们做任何事情的理由，无论我是否需要，我都应该承担这其中的因果。 |
| 我知道，他们为了我，几乎牺牲了半辈子。 |
| 从妈妈怀上我，就受了不少苦。 |
| 刚生下的我，就如吞金兽一般，挖空了这家。 |
| 但他们却毫无怨言，总想要给我最好的。 |
| 爸爸为了赚更多的钱补贴家用，没日没夜的在工地里干活。 |
| 他弯了半辈子的腰，渐渐也直不起来了，总是在半夜痛醒，身上也总是贴满膏药。 |
| 但他从未对我发过脾气，总是笑着，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，特别滑稽。 |
| 他说我是他的骄傲，可我明明没做好过一件事情。 |
| 妈妈更不用说，家庭主妇的她，除了忙家里的活，有时还会接一些小活。 |
| 我曾看过她担河里的沙子，那小小的身子，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，从河里弄到岸上，有些男的都受不住了，她还能坚持。 |
| 我有次碰上妈妈，试一把，走了几步就虚得腿发抖。 |
| 妈妈却温柔笑着，“你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，这种活没必要做。” |
| 我该怎么办说呢？ |
| 我有些心疼他们，却又同时讨厌他们。 |
|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斜阳照在我的后背，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 |
| 要是没有我，爸妈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。 |
| “不会的，没有你，我也一定会有老弟，说句难听的，他们甚至会去买一个回来。” |
| 我一放长假，跑去看姐姐，就为了让那些婆家人知道，我大姐是有人护着的。 |
| “姐姐你讨厌爸妈吗？” |
| 姐姐叹了口气，“不知道，不过你可没理由讨厌他们。” |
| 是的，我没有理由，就算再不情愿他们的做法，但我是得利者。 |
| 他们甚至牺牲自己，也要完成我的目标，他们的眼里似乎只能容下我。 |
| 但大多父母都不会知道，他们培育出来的可能只是一个自私冷血，甚至会埋怨他们所付出的一切的人。 |
| 我也只是比大多数人多了一些愧疚，却从没有去改变什么。 |
| 就算是上了大学的我，依旧在啃食着他们的血肉。 |
| 我去了上海的名校，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分水岭。 |
| 有些人在想着怎么抢到限量游戏装备时，我在掐着点到惠补窗口打饭。 |
| 他们聊着假期的旅游，我在计算着兼职的工资。 |
| 就算再眼馋又如何，妈妈告诉我爸爸为了去工地赚钱，腿摔断了。 |
| 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没了，妈妈也像失了魂在手机里压声痛哭。 |
| “妈，别担心，我来想办法，我自己也能赚到钱。” |
| “好儿子，妈妈对不起你，别担心家里，工地赔了钱，家里还好，我只是担心你。” |
| “我会照顾好自己，你们也要好好的，等我以后赚大钱。” |
| 我安慰着爸妈，又像是安慰自己，等读完书，就能好好赚钱了。 |
| 为了不让资金影响自己日常生活，我过得十分拮据。 |
| 大学里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自己的成绩，每年的奖学金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。 |
| 有时存了些钱，我就都汇给了爸妈。 |
| 他们已经老了，身上多了许多小毛病，但他们从没有告诉我，还是大姐和我说的。 |
| 但我总是最无力，我没有办法陪在他们身边，有时我连自己都养不活。 |
| 到最后，我们又像寄生虫一样，吸附在大姐身上，麻烦着她照顾家里的一切。 |
| 6. |
| 国庆的假期，我没有回家，跑到外面的酒吧赚钱。 |
| 地方虽然有些乱，但好在来钱比较快。 |
| 要是再不多赚些钱，爸妈他们只会更苦，政府的补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。 |
| 姐姐生了个儿子，听到的时候我有些庆幸，在我那个地方女孩往往都是不幸的。 |
| 之前的我根本都没有为钱担忧过，因为我有姐姐和爸妈，他们会替我撑着。 |
| 但现在我才是他们的依靠，我只有有出息，姐姐就不会被夫家看不起，爸妈也能安享他们的晚年。 |
| 我忍受着酒吧的烟酒味，嘈杂的音乐环绕在四周，可我还是觉得安静，总有一道墙阻隔着我。 |
| 顾客时不时带着暗示性的语言，我也只能笑脸相迎。 |
| “你是男孩子，一点可不亏。” |
| 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摸着我的腿，我也只能将酒递过去，笑着起身，“我只卖酒。” |
| 有些顾客可能会生气将酒杯扔向我，有些就会像眼前的大姐让我滚出去。 |
| 好在这个酒吧还算正规，不会强人所难，再坚持几天，我就辞职。 |
| 可小心翼翼的我，却被大学同学遇见，我特意找的离学校远一些的，还是逃不过这样尴尬的场面。 |
| “怎么跑到这来工作了？” |
| 高个室友第一个看见我。就叫住了我。 |
| “钱多。”，他们都知道我缺钱，我之前也没和他们有太多的交流，此时却怕他们掐死我最后的自尊。 |
| “那行，你给我们拿些酒来。” |
| 他们找了一处沙发坐下，我走去后台拿了些酒。 |
| “怎么不拿些贵的！” |
| 听到这，我知道他们可能是可怜我，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助，“那些酒太烈，而且……” |
| “打住，我们可不是为了你，是为了我们张哥。” |
| 我闭上了嘴巴，自然明白他们想说什么。 |
| 到大学最让我震惊的事情就是，这世上竟然还有同性恋，还就在我的身边。 |
| 张哥本是我在大一交到的唯一的好友，他和我不同，总是像太阳一样温暖着别人。 |
| 可这样一个小太阳，在我的身边，却刺痛着我，他又却是在大学中唯一对我真诚的人。 |
| 打破平静的那一天，是大三他醉酒打电话让我去接他。 |
| 我只好请假将他拖回到他的出租屋，正当我要走时，他却抱住了我。 |
| “别走好吗？” |
| 我掰开他的手，他却越抱越紧，“我回寝室有事。” |
| “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，就不能对我笑一笑。” |
| 我感觉到自己的腰背处有些湿润，“失恋了？” |
| “我有谈恋爱吗？” |
| 我哪里知道，这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吗？ |
| “睡一觉就好了，快点放开我。” |
| 他却像听不懂一样，将我拽到床上，这让我有些发慌。 |
| 抬腿想要踹开他，可他就是紧紧压在我的身上。 |
| “发骚找别人！” |
| “可我只喜欢你。” |
|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，他却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肩膀，忽而就睡了过去。 |
| 就算心里有气都没地方撒了，我将他推到另一边，起身对着他竖起中指，真是倒霉死了。 |
| 今天工资没了，还被无缘无故咬了一口。 |
| 我累得直接在他家的沙发上睡着了，一早起来，就看到他的脸，真是欠抽。 |
| “我昨晚说的话是真的。” |
| 啥话是真的，我一脸疑惑看着他。 |
| “喜欢你。”说着这话，张哥竟然在我面前脸色爆红。 |
| “说什么胡话，我们两男的！” |
| 我跑了出去，只觉得荒唐。 |
| 可当我去网上搜索时，同性恋三个大字印在了我的大脑。 |
| 我一口气拉黑删除了张哥，我是不可能接受这种感情的。 |
| 不可否认的是，张哥对我非常好，假期的工作都是他帮我找的，我没地方住，他就将他的屋子借给我住。 |
| 我对他一向都是很感激的，只要他找我，我都会帮他，我会报答他，却不是以那种方式。 |
| 好在张哥没再来找我，但室友对我的怨气却十分大，因为我，让他们的张哥每天喝酒伤心。 |
| 之后我也识趣的只在门禁前回到寝室睡觉，互不打扰，挺好的。 |
| 至于张哥，我欠他的，等有机会再还吧！ |
| 7. |
| 这次在酒吧和他们相遇，提起张哥时，我才想起来，已经有半年没看到他了。 |
| 说来也奇怪，之前明明不是同专业的，他也在外面住，可就是几乎每天都能见到。 |
| 也许他是故意的，但张哥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，我想不出来。 |
| 算了，现在的我，有什么资格想这些呢，好好赚钱才是我该做的。 |
| 国庆七天，酒吧我就拿到了一万，还有白天在奶茶店的兼职七百，还算不错。 |
| 马上要大四，我必须好好存些钱，沉下心准备考公，这是我唯一跨阶级的机会。 |
| 我买了一大堆的资料，寄回了家，寒假就要开始好好学习。 |
| 放假的前一天我出门准备买些东西，送给姐姐的小孩作为见面礼。 |
| 我逛银店时，看到了张哥。 |
| “好久不见了。” |
| “嗯。”我不敢看他，想要离开。 |
| “聊一聊，好吗？” |
| 张哥似乎有些卑微地恳求，我点了点头，也许当面说清会更好些吧。 |
| “你刚刚是想买首饰吗？” |
| 我有些尴尬的回应着，“嗯，给姐姐小孩的见面礼。” |
| “那件事情吓到你了吧。” |
|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因为确实吓人，可自己作为他的朋友，那样的反应确实很伤人心。 |
| “对不起，但我……” |
| “我知道，我已经不喜欢你了，所有你没必要躲着我。” |
| 张哥拍了拍我的背，他脸上的笑不再像以前那样明亮。 |
| “不过，我大四已经申请去国外读研，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。” |
| 我的鼻子一酸，我好像又伤害了一位对我好的人。 |
| 那天我又重新加回了张哥，张哥走时，让我下次在别人对我告白时，不要再跑了。 |
| 可我这样的人，又有哪里值得别人喜欢呢？ |
| 我从没有想过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庭，我害怕会变成爸妈的样子。 |
| 因为我的大姐，好像也蒙了一层爸妈的影子。 |
| 8. |
| 我回到家里，到姐姐家送礼时，姐姐一个劲的对着小孩夸着我，他也只会咿咿呀呀笑着。 |
| “姐姐你有没有想过，重新出去工作啊？” |
| 我的大姐，不应该是这样黝黑，一脸操劳的样子，完全不像外面二十多岁的女孩子。 |
| 要是那时候她不结婚，可能她已经打扮得更加漂亮。 |
| “我还要带孩子，哪有时间！” |
| 是啊，她的命从结婚开始已经定下了，以后她的人生也会像妈妈一样，只有孩子。 |
| “我总算知道爸妈为啥那时宝贝你了，生了儿子，腰板才能硬起来。” |
| 我知道姐姐在婆家并不好过，姐夫是个老实人，但人太老实，就会被欺负。 |
| 婆家那一堆人，就等着吸他们的血，再加上我们的爸妈，孩子似乎是唯一属于自己的。 |
| 我点了点头，不再说话，送完东西，就直接回家了。 |
| 看着自己熟悉的村庄，我找不到归属，明明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，心里却慌得不行。 |
| 爸爸因为那次腿伤，基本上不能再走路，妈妈的头发也花白了不少。 |
| 可现在的我，还是一无所有，他们仍旧毫无怨言。 |
| “儿子，你毕业打算干嘛？” |
| 我答道：“考公，就考上海那里的。” |
| “好，有志气。” |
| 爸爸难得有些高兴，拿出了他酿了好久的酒，给我也倒了一杯。 |
| “儿子，你在外面谈了没，毕业也该结婚了。” |
| 我摇了摇头，“我现在啥都没有，结什么婚。” |
| “诶，房子的事情你别担心，爸妈肯定给你准备好的。” |
| “不用，我自己会安排好的。” |
| 爸爸还想再说什么，妈妈挡住，“儿子现在比我们厉害，别瞎教训。” |
| 之后，再说什么话，我已经不记得了。 |
| 我时不时地拿出手机，也不知道是在等谁的消息。 |
| 晚上，妈妈把我叫去厨房，“儿子，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？” |
| “妈，我不是说我没有……” |
| “别狡辩，那你一直忧心盯着手机干嘛？” |
| “不是的，工作上的事情而已。” |
| 妈妈见我还是不说，就让我回到屋里睡觉。 |
| 我整个人脱力的躺在床上，今天是张哥出国的日子，我应该给他发消息告别吗？ |
| 算了，我将手机丢到一边，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，发不发有什么不一样的。 |
| 第二天，我又恢复了常态，整理好书籍，就闭关学习了，我必须一次性上岸。 |
| 过年的时候，姐姐给我包了个大红包，我想要推回去，她又硬塞到我的手上。 |
| “放心拿着，你姐夫今年鸡场赚了不少钱，爸妈又不能工作，你又要回去考试，身上没钱在外面也难办。” |
| 我只好收下了钱，厚厚一沓两千多，对于我们的家庭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。 |
| “姐相信你是个好孩子，你有出息了，姐不是也跟着光荣。” |
| 我点了点头，我只能不断努力，才能配得上他们的付出。 |
| 9. |
| 一年来，我一直在奋力备考，终于迎来了国考。 |
| 我很少有紧张的时候，在踏上考场的那刻，我却有些恍惚。 |
| 就是这样一张卷子，可能改变着我的命运。 |
| 我奋笔疾书，答完卷子，交卷铃声响起，我不禁松了口气，总算踏上了第一步。 |
| 为了加大考上公的几率，我到处搜集资料，寻找着适合的岗位，只要有机会，都去试了一遍。 |
| 最后，我如愿考上了上海的纪检部门。 |
| 我从山头乡村，走到了沿海城市，得到了上海的户籍。 |
|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，至少自己没有让爸妈对我的付出白费，只要再好好工作几年，总会有能力把爸妈接到上海，带着大姐一起，看看她曾经幻想过的城市。 |
| 一切似乎越来越好了，生活也变得有些希望。 |
| 而那个早被我丢在记忆角落的二姐，竟出现在我的面前。 |
| 10. |
| 一个瘦弱的身子，闯入我的眼前。 |
| “对不起，先生。” |
| 是个女生，我想扶起她，却被后面的人把她拉了回去。 |
| “我让你跑！” |
| 我抓住眼前壮实的男人的手，“动手干什么！” |
| “哪来的小白脸，这是我老婆。” |
| 男人变得更加生气，举起手朝向我，女人站起来一把推开他。 |
| “我跟你回去，别欺负别人。” |
| 女人转而对着我，我看着她有些吃惊，和大姐长得好像，只是身子有些矮小。 |
| “对不起了，我和他刚刚吵了一架。” |
| 她说完就被那个男人拉走了，等我缓过神时，我捡起来地上刚刚她掉的一根头发。 |
| 那个人可能就是我的二姐，她似乎过得也不是很好。 |
| 我放进包里，却发现包已经出现一个洞，钱包早就没了。 |
| 好在里面没放重要证件，也只有几张现金而已。 |
| 应该就是刚刚那两个人偷走了，还是先拿去检验一下。 |
| 要是那个女人真是我的姐姐，我应该把她带回家的。 |
| 我特地请假回家，拿了爸爸的头发送去检验。 |
| 结果出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，而那两个人没再出现，应该是怕我报警。 |
| 看着检测报告的亲缘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。 |
| 我没打算告诉爸妈，毕竟是被他们亲手卖掉的。 |
| 我想自己找到二姐，给她找一份体面的工作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。 |
| 而不是像这个城市的臭虫，只能行走于黑暗之中。 |
| 我找了一位在工作中认识的警察，让他帮我找个人，但我没告诉他这个人是我的二姐。 |
| 根据我的描述，警察却查到这个女人是在逃逃犯。 |
| 四年前，她杀了一个傻子，报案后一直没抓到。 |
| 警察朋友感谢着我，说没想到这个逃犯这么大胆，竟然跑到了上海。 |
| “对了，你找她是干嘛？” |
| “一个月前，我的钱被她偷了，还有一个男人。” |
| 我的脑袋哄哄的，但也知道绝不能让别人知道那个人是我的姐姐。 |
| 我不想承认，我的二姐竟然成为了一名杀人犯，而我可能成为抓捕逃犯的功臣。 |
| 事实就是如此，在我所说的那个范围，警察局那边很快就传来“好”消息了。 |
| 11. |
| “多亏你了，我们找到地方时，这女人刚好准备偷商贩的钱。” |
| 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，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。 |
| “对了，她偷了你多少钱？” |
| 我摇了摇头，“几百块而已，我能去看看她吗？” |
| “可以，刚好在问讯。” |
| 他拉着我走到问讯的观察区，我看着里面的女人，比之前还要瘦了。 |
| “要问赶快问，别婆婆妈妈的！” |
| 女人故作凶狠的样子，却还是难以藏住心中的痛苦。 |
| “为什么逃到上海？” |
| “这里人傻钱多呗。” |
| 里面的人一问一答，二姐将无赖的样子展示得淋漓尽致。 |
| “我能进去问她一些话吗？” |
| “啊，这恐怕不符合规定。” |
| 我知道有些为难，被拒绝倒是合理。 |
| “你想问什么，我去给你问。” |
| 我盯着玻璃里面的二姐，“她在哪里长大的？” |
| “这个啊，我们都有记录，她是牛山村的，说起来离你家倒是不远。” |
| 确实不远，只是隔了一个山头。 |
| 朋友反应过来，有些惊讶道：“你认识吗？” |
| “她是我的二姐，但我出生时，就被卖了。” |
| 说出这句话时，我不敢再看下去，她这样都是因为我的存在。 |
| “也许杀人的事情有隐情，对吗？” |
| 他没有回答我，我又说道：“我会给她找律师的，能帮忙安排让我和她见一面吗？” |
| “好，但你要注意分寸，要是弄不好你工作也会丢。” |
| 我点了点头，直接离开了。 |
| 这几天太多的事情，又让我困在了死胡同里。 |
| 12. |
| 三天后，我如愿见到了她。 |
| 她看见我，有些惊讶，没想到会是我。 |
| “怎么，你包里就三百，还想叫我还回去？” |
| “没有，我想救你。” |
| 女人皱着眉头，“你脑子不会有病吧。” |
| 我没有理会，质问道：“你真的杀人了吗？” |
| 女人轻声呵斥着，“这不是早就认定的事情吗？” |
| “你说不是，我就会帮你。” |
| “怎么，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！” |
| 我知道她误会了我，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。 |
| “我不需要你任何东西，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。” |
| 女人不再说话，只是盯着我，似乎想要找到我的破绽。 |
| “我信，但不需要了，胃癌晚期，活不了多久。” |
| 我用了握紧拳头，短短的指甲钳进了肉里。 |
| “那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？” |
| “你这样问的话，倒真是有一件，帮我和那傻子葬在一起，是我对不起他。” |
|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，提起那个傻子，泪如决堤一般流了出来。 |
| “是你杀了他吗？” |
| “我也不知道，那傻子想让我从那个家逃走，自己滚下楼死了。” |
| “你能听我讲个故事吗？” |
| 我点了点头，我想要知道她的经历。 |
| 女人低着头，温声说着自己的故事。 |
| 那个家里有两个儿子，一个女儿，而这个女儿是他们家的童养媳。 |
| 本来他家是为傻子养的，可偏偏傻子的哥哥也看上了。 |
| 傻子也不算太傻，知道是自己的老婆，自己要保护好。 |
| 可家里人都不会疼惜那个女儿，她是他们撒气的东西。 |
| 傻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，老婆和他说想要离开这里。 |
| 傻子也想要离开，这样家里人就打不到他老婆了。 |
| 可这一切还是被发现了，傻子偷了证件给女人，自己却死在了那个晚上。 |
| “我要走的那天，根本就没想带他。” |
| “他是个傻子，很好骗，还听我的话。” |
| “要不是因为他傻，我说不定早就死在那个家。” |
| “但我没想让傻子死，他留在家才是最好的。” |
| …… |
| 因为时间的原因，女人被拉下去了。 |
| 直到旁边的律师提醒我该离开，我都不知道自己愣住多久了。 |
| “你去牛山村找到那家人，说明这个事情，让他们说实话把案子退了，我会给你足够报酬的。” |
| 说完这话，我立马离开了，我需要找个地方发泄。 |
| 我奔回自己的家，走到沙发时，大口喘着气。 |
| 我一拳一拳打着自己的胸口，到头来，我还是什么也做不了，无论我做什么，二姐都不会再有未来了。 |
| 我又有什么资格叫她二姐呢，她知道了也只会恨我。 |
| 13. |
| 我想了一天，还是决定告诉大姐，我找到二姐的事情。 |
| “姐，你要来上海这边吗？” |
| 大姐沉默了好久，问道：“你觉得她会认我们吗？” |
| “她得了胃癌，要是不见，以后就见不了。” |
| “你知道的，姐家里孩子现在离不了人，而且……” |
| “姐，钱不要担心，你把孩子带来，我会照顾好你们的。” |
| 大姐不再回话！我只好说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 |
| 挂断电话，我知道这怪不了大姐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，就算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。 |
| 连着请了三天假，我又上了一个月的班，只能在手机上了解案件的进度。 |
|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，那边的人听说二姐得了胃癌，我汇了一笔钱过去，就把案子退了。 |
| 二姐偷钱的罪证却是确凿的，但都是受同伙的那男人胁迫，赔了一笔钱，判了缓刑两年。 |
| 我接她出狱那天，她的身子更弱了，皮包骨，抱都抱不住。 |
| 我将她抱上车，一点重量都没有。 |
| “你小子不会真喜欢我吧！” |
| “你就当我看不得一个女孩这么惨吧。” |
| 我给她系好安全带，准备带她回我家。 |
| “你有什么想做的，可以告诉我，我会帮你的。” |
| 她转头看着我，不经意道：“这样看着，你倒是和我长得有些像，难道你把我当初你姐或是你妹了！” |
| 我眨了下眼睛，“以后我就喊你姐吧。” |
| “你真把我当你姐啊！”她看着我又道：“行吧，到时候我死的时候，也算有个人会为我哭了。” |
| “再去治治，不行吗？” |
| “别废话，我可不想死在医院里。” |
| 到了家后，我们也没再挑起刚刚的话题。 |
| “家里都有菜，这张卡我最近办的，没密码可以直接刷，你的手机里我也转了钱，这些你都拿好。” |
| 我把准备好的必需品都给了她，“我一般工作忙，不太会待在家里，你要是有事要做，提前和我说。” |
| 她点了点头，没有客气直接收下，倒也省得我劝。 |
| 交代完家里的事情，下午我就直接去上班了。 |
| 我把这里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姐，至于来不来都是她的选择。 |
| 二姐住进我的家后，她似乎真的也将这里当成她自己的家。 |
| 她每天都准备着饭菜，其实她基本吃不下多少，大多都给我吃了。 |
| 有时间我就会带她出去逛一逛，陪她买衣服。 |
| “我总算知道，原来人也能这样活着啊！” |
| 我刚想开口，她立马说道：“打住，我可不想去医院受罪，有这么几天已经够了。” |
| 可这样的日子，终究还是打破了。 |
| 二姐还是倒下了，嘴里吐着血，做完手术的她，脸色苍白，似乎没了气息。 |
| 医生和我说，她可能活不过三天了，让我早做打算。 |
| 我知道会有这一天，我早早拜托警局的人，将那个傻子的骨灰弄到了上海。 |
| 这是二姐唯一拜托我的事情，但我不想将他们葬在那个山村，我想要二姐走出来就不要再回去了。 |
| 我没想到的是，大姐第二天还是来了。 |
| 看到大姐，我好像再也撑不住了，倒头抱着她痛哭着。 |
| “姐，都怪我，为什么要生我啊！” |
| 我哭到抽泣，姐姐也只是轻拍安抚着我。 |
| “别再说胡话了，我说过这些都怪不了你。” |
| 可是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存在，才会变得越来越糟。 |
| 大姐隔着医院探视玻璃，看到了躺在病床的二姐。 |
| 她捂住嘴巴，呜咽道：“是妹妹，是我的妹妹。” |
| 姐姐连夜赶来，哭了许久，我只好带着她到医院附近的宾馆休息了一上午。 |
| 二姐下午转去了普通单人病房，医生说已经没有治的必要了，她的生命在倒计时。 |
| “姐，你醒过来，我带你回家好吗？” |
| 我握住床上那只手，想要她能感受到我的存在。 |
| 大姐晚上带饭到病房时，二姐睁开了眼睛。 |
| “老妹啊，你还记得姐姐吗？” |
| 大姐猛地跪在床边，痛哭着。 |
| 二姐似乎没有听见，问道：“什么东西这么香，给我尝尝。” |
| 她想要坐起来，我立马抓住她的手，“别动，我摇你起来。” |
| 我将她的床摇起来，让她抬起了身子。 |
| “怎么还不拆开，给我支个桌子啊。” |
| 我将大姐扶起来，让她坐下，“你这样会吓到她的。” |
| 大姐点点头，立马拿起饭菜，摆好放在二姐病床的桌上。 |
| 我知道现在二姐的身子根本吃不了这些东西，可我害怕，她现在的精神头，就像回光返照一般。 |
| “算了，我看着你们吃吧，要不然等会又要吐了。” |
| 二姐似乎像平常一般，脸上毫不在意。 |
| “姐你是不是都知道了？”我看着二姐问道。 |
| “以前是怀疑，但现在确定了。” |
| 大姐低头留着泪，“妹，你别怪弟，都是我不好，没能看好你。” |
| 二姐摇了摇头，问道：“他们是为了弟卖的我？” |
| 我僵硬的站在一旁，只能满怀愧疚地看着她。 |
| “不是让你们吃饭吗？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，只可惜我吃不了，你们给我好好说说都是什么味道。” |
| 二姐似乎毫不在意，高兴地叫着我们快点吃。 |
| 我只好和大姐各坐一边，强忍着泪水，告诉二姐这些菜的味道和口感。 |
| 我们说着说着，二姐似乎很困，眨着眼睛，拉住我的手。 |
| “我很开心，有你这个弟弟，让我活了几天人样，要好好的，还要照顾好姐姐，姐姐一定也吃了不少苦的，我真的很开心，可是现在我得去找那个傻子了，要不然他肯定又被人欺负了……” |
| 二姐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机器里波动的线，一下拉直了。 |
| 大姐再也忍不住，又大哭着。 |
| 我似乎眼泪早已流干，机械一般的喊来了医生，处理着二姐的后事。 |
| 二姐的葬礼只有我和大姐，我把她和傻子的骨灰放在了一起。 |
| 我不知道傻子是怎么样的人，但至少对二姐好过。 |
| 大姐回去后，叮嘱我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爸妈。 |
| 我也没想告诉他们，二姐不会想要这样的父母的。 |
| 14. |
| 我的生活又一次的恢复平静，因为二姐的事情，我的存款基本上用了一大半，五年的努力，还是连上海首付都成问题。 |
| 我开始厌倦自己的生活，厌倦自己的存在。 |
| 我知道自己出了问题，领导也暗示我主动离职。 |
| 我也决定再叛逆一次，辞了工作，回到了家中。 |
| 爸妈知道这件事情，爸爸拿起他的拐杖，发狠一般打着我的背。 |
| 我就跪在他的面前赌气一般，愣是一声都不吭。 |
| 最后还是妈妈拉住爸爸，让我回自己的屋子。 |
| 半夜，爸爸竟然敲响我的门。 |
| 打开门看见以前需要我仰视的高大的身子，如今却要我低头看向他颓废的身子。 |
| “爸。” |
| 我的嘴里冒出一丝苦味，眼睛热热的。 |
| “出来，和你谈谈。” |
| 他拐着拐杖，一高一低地走着，似乎马上就会摔倒。 |
| 他走到门口的凳子上坐下，“在外面是发生什么事吗？” |
| “没有，我只是赚不了大钱。” |
| 我害怕爸妈没能等到我赚到大钱的那一天，就像二姐一样意外的离世。 |
| “我们有逼你吗，外面可比我们这个山沟里好。” |
| 爸爸有气无力地说着，低头摸着自己的额头。 |
| “爸，我真的有点累了，让我留在家里陪着你们吧！” |
| 我不想他们再为我牺牲任何东西，他们养我不就是为了以后养老吗？ |
| “这话你别再说这话了，一个月后就滚，正好趁这个时间相亲订婚，你也快三十了，别人家都抱孙子了。” |
| 爸爸不管我的反应，直接回了屋里，过了好久，我才叹出声。 |
| 果然，回来也是错的，他们哪里明白我的想法。 |
| 结婚，我应该这辈子都不会了。 |
| 那颗埋藏在心里的感情，早就告诉我，这可能就是报应，我家是该断子绝孙了。 |
| 我一直逃避着心里的感情，连那个人的名字也不再提起，本以为早就忘了干净。 |
| 可爸爸提到结婚，我心里想的竟然是他。 |
| 这应该就是报应吧！ |
| 我连夜收拾好了东西，订好票回到上海。 |
| 明白自己的感情，知道自己没法给任何一个女孩幸福，我不可能再去毁掉一个女生的一辈子的。 |
| 自己的存在，已经犯了许多的罪孽。 |
| 15. |
| 回到上海，又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，好在离开的时候没去退租，还有半年的合同。 |
| 我将自己的简历投出去后，可以好好休息几天，再出去面试。 |
| 我的简历很漂亮，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，我都有着出色的成就。 |
| 接二连三的有着公司给我发出邀请，我自己筛选了一遍，选定了三家。 |
| 第一家是个老品牌公司，但正在转型期，害怕过于忙碌，我就直接拒绝了。 |
| 第二家是外企，工资给得高节假日也多，但之前我是政府部门的，他们让我做的工作，我实在做不来。 |
| 最后也就只有一家刚开两年的公司，但发展很快，目前已经是上海市前十的企业，最终我就选了这家，离家也是最近的。 |
| 报告第一天，同事们都很好相处，也许公关部的，大家都很健谈。 |
| 工作一个月后，我觉得自己被诈骗了，一个科技公司，公关部怎么每天都忙得要死。 |
| 等找到更好的工作，就把这份工作给辞了。 |
| 生活也渐渐变成一条直线，每天在公司和出租屋来返，时不时应对爸妈的催婚电话。 |
| 我没敢告诉他们，我不打算结婚，要不然肯定会被我活活气死。 |
| 爸妈把传宗接代的事情看得很重，我有点害怕他们会不择手段逼我结婚。 |
| 好在也有好消息，姐姐说她又怀孕了。 |
| 姐夫的鸡场越做越大了，又开始养猪，我只是给他们介绍了一些路子，但姐夫也争气，懂得上进。 |
| 这应该是爸妈唯一对得起姐的地方，至少选的人还不错。 |
| 我本以为生活会一直平静下去，但我却收到了那个沉浸五年的微信号发来的消息。 |
| 【我回上海了，明天可以见一面吗？】 |
| 耳边响起砰砰砰的声音，我缓缓敲下一个【好】。 |
| 他发来了一个地址，【这里见面吃个饭。】 |
| 我难得的趁着空闲的时间，跑到商店看起了衣服。 |
|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反常，可我没法控制自己。 |
| 16. |
| 我如约来到了他说的地方，报了他的名字，服务员领着我进去时，我整个脑袋炸得哄哄响。 |
| “好久不见！” |
| 张哥变得更加成熟了，没了之前的少年气。 |
|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，这张嘴一到关键时刻，就说不出话来。 |
| “你忘了我吗？” |
| 张哥起身给我倒酒，看着我。 |
| “张哥。” |
| “哈哈，逗你呢，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，这么正经。” |
| 我只觉得自己的脸羞红，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。 |
| “结婚了？” |
| 我说道：“没有。” |
| “我也没有。” |
| 他斜眼看着我，笑了笑，“要不我们凑一块得了。” |
| 我有些不自在地回道：“张哥，你别再逗我了。” |
| 他自顾自地说着，“我两年前就回来了，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才找你吗？” |
| 我有些难过张哥两年前回来了，为什么我一点消息也没有，可我不敢问，只是摇了摇头。 |
| “我爸妈知道我喜欢你，而这几年来，我的心里也一直都是你。” |
| 我被张哥直白的话，闹得脸通红，只敢盯着眼前的菜。 |
| 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，“你很听话，没像之前一样跑走不见人了。” |
| 他又接着说道：“出国是为了给爸妈时间，接受他们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，我也是给你时间，让你去过大部分那样的生活。” |
| “爸妈说了回国给我两年时间，要是公司做起来了，我就能选择自己的生活，今天刚好两年，我也是在这天回来的。” |
| 他转动我的椅子，蹲在我的面前，抬头问道：“现在，你还愿意接受我的感情吗？” |
| 我扭过头，就算我知道自己的感情，我也没办法面对，这对于我的家庭来说，这是一场劫难。 |
| “现在一起吃饭好吗？” |
| 他起身，又摸了摸我的头，“好，不急。” |
|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吃完饭的，到了家才发现他也跟了过来。 |
| 我的脸一直红着，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，一直下不去。 |
| “你家里还挺温馨的。” |
| “你赶紧坐吧，我去厨房给你倒杯水。” |
| 他直接跟着我到了厨房，抱住了我。 |
| “你要是觉得恶心就推开我吧！” |
| 我再也忍不住了，直接哭了出来，这个像太阳一样的人，又重新温暖着我。 |
| 张哥有些无措，抱紧我道：“受了委屈跟张哥说，张哥给你打回去。” |
| 这句话好似好久之前他也说过，上大学的我，仍旧不合群，长相又过于柔和，因此娘炮这个词，又伴随着我的大学生活。 |
| 直到认识了张哥，没人敢再这样叫我，一开始我也是利用他，他在身边，办起事来，总是顺利很多。 |
| 我感受到张哥轻拍着我，我抬起手，也抱住了他。 |
| “我爸妈知道了，肯定会想杀了你。” |
| “那我死了，你陪葬吗？” |
| “好。” |
| 他扒开我，摸着我的脸，“别担心，我知道你家里比较复杂，我愿意一直当你的地下情人。” |
| 我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，瞒住我的父母很简单，他们知道了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。 |
| 我和张哥躺在床上，紧紧相拥，谁都没有睡着，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。 |
| 我的爱情，这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父母的祝福。 |
| 我们家也算真的断子绝孙，也许这是对爸妈最好的报复吧！ |
| 至于对我的报复，我不想去思考太多。 |
| 事情还没发生之前，我想要享受这一刻的温暖。 |